“理工女的独特思路,”苏耘睁开眼睛,从童晓芳手里把那些头发接过来,又放进自己胸前的香囊里了,“昨天看来你很享受?”她问着,眼光里闪过一丝狡黠。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有得玩为什么不玩?他们折腾起来反正我也睡不着……来,我先给你洗头……”童晓芳说着,扶着小耘站起身来。 “嗯,也是,人生得意需尽欢。”苏耘虚弱地笑了笑,身体微微摇晃了下,抬起左手扶了扶前额。她手臂的皮肤很白,很瘦,能看得到青色的血管。几颗鲜红的出血点,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分外醒目。 “死丫头,还尽欢,一会做完营养,乖乖给我回医院去。我记得上次你说你可能要转进白天鹅的。”童晓芳伸手扶住小耘的手臂,触手间一片冰凉。 “不单是营养,今天我还想纹点东西在身上。” 踩在被雨水打湿的沙滩苏耘说着,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来你这儿一次也不容易。” 童晓芳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她没再说话,就这样扶着这个长发齐腰的女孩,慢慢走过去,然后扶她躺在洗头盆前面,然后开始放水。苏耘却带着笑,一直望着盯着她看,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童晓芳知道自己身材不错,虽然她认为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终究也还好——旗袍不是谁都能穿的,皮肤、身材、容貌,哪一点的不完美都会因为它而被无情的暴露出来。而她身上这件裁减得体的月白缎蓝色碎花无袖旗袍,映着她的雪肤冰肌,正把她优美的曲线和那张容颜精致的脸衬托得恰到好处——她很清楚自己的资本,既然得到了,就不应该浪费,所以她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很喜欢穿各种各样的旗袍,虽然这与她的工作并不十分合适,可是美人入眼,谁又会提出什么意见呢? 毕竟,不少人来她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追求美的,小耘也是。 ——但是,美是什么?真实的还是虚妄的? 童晓芳有时会去想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答案。 房间里,一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哗哗”的水声,童晓芳抿着嘴,仔细地一点点搓洗着女孩的长头发,然后用指尖在她头皮上按摩。 “真舒服……”女孩本能地想闭上眼睛,却又强迫自己睁开。 “我给你按摩头皮的时候,睡一会吧。”看着洗头盆里掉落的头发和女孩有些苍白的嘴唇,童晓芳心里有些堵。 “才不要,我在病房里睡得够多了。”苏耘的表情有些固执,“我喜欢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嗯,也好。” “喂,芳姐。” “什么?” “我没骗你,我真的出院了。是霞儿那种出院,所以我不会去白天鹅了。” 童晓芳的手指停下,好半晌才开始继续动作。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童晓芳终于给苏耘洗完头发,然后扶她坐到座椅上,开始用她那双纤细的手给苏耘的长头发上涂抹油膏时,她才终于开口。 “死丫头,听话,别犟了,一会我送你回去,在外面你撑不住的。” “霞儿可以,我就也可以,而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毕竟,让我做放化疗,掉光所有的头发?”座椅对面的镜子里,苏耘身上蒙着白色围单,润湿的长发直直垂下来,遮住了半边面颊——脸色很苍白,笑容却倔强,“霞儿可以出去,我也可以。对了,芳姐,霞儿她还好吗?” “嗯,还好,昨天晚上……”想起霞儿,她有些出神,她决定不把霞儿的病情说出来,但是却差点说出别的不该说的,于是她在察觉的时候把嘴闭上了。 “霞儿的情况不好,不用瞒我,我知道的,对吗?”小耘的问话很平静,平静到童晓芳因此诧异,“她和我告别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但是她宁愿这样,也不愿意一辈子关在那个玻璃罩子里……还有,昨天,你们一起疯了?是吗?” “嗯,昨天晚上,是霞儿的第一次。”童晓芳终于不再隐瞒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她终于晚节不保,给了臭男人了。”小耘微笑,似乎不大为霞儿的遭遇伤心,“不过我猜她一定开心得哭掉了。” “嗯,不过霞儿甩不脱了,她和我说,下午要和她的小男朋友去游乐场。” “小男朋友?就是那个要了她初夜的男孩子?” “嗯,说也奇怪,昨天那对双胞胎,一个迷上了霞儿,一个要去追婷婷……”童晓芳苦笑,不知为什么,说这句话时她心里忽然有一丝落寞升起来。她不想思考这个,于是她又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或者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啦,霞儿出院的时候我们就告别过了,所以再告别第二次,反正,能在彼岸见到,我明天去了那边之后,会想办法等等她的。”苏耘眯了眯眼睛,语气之中透着一丝轻松。 童晓芳的手抖了下,一块香膏从她指尖坠下去,啪地砸在地上了,“死丫头,你说什么?明天?” “对,明天,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每晚一天,状态就更差,所以我不会等。”苏耘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还有,芳姐,你说得没错,死丫头……嘿嘿,明天,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这个死丫头身边,到最后。” 童晓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是沉默着,机械地帮小耘抹着油膏——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身体状况,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手段其实通通是自我安慰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作用,这一点,其实谁心里都明白。 ——小耘自己当然也知道,那,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你……不想再等等?或许,还有别的机会?”半晌,童晓芳咬咬牙,问。 “比如技术突破,或者我的长头发也忽然有了可以医治百病的魔法了 ?”苏耘的脸色苍白,笑容却平静而快乐,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所以她又把眼睛睁开了,“我希望有尊严,所以明天,我一定要是最漂亮的样子才好。作为你的老顾客,这全要拜托你啦——谁让你有一双有魔法的手呢……不过说好,这最后一次服务,我可没钱给你。” “就当是之前在我这里的积分回馈好了。”童晓芳咬了咬牙——她忽然决定不再劝小耘什么了。 “嗯,芳姐,今天晚上陪我回家,好吗?我有点累,而且,我也有些东西给你看。” “好,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芳姐,你知道吗?活着真好。” 活着真好。童晓芳想起来,昨天晚上似乎霞儿也对她这么说过。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热,于是她转过脸看向窗外。 风骤起,天一下子黑下来。一滴,两滴,那些水珠打在玻璃窗上,也打在童晓芳的脚下了。 韩露 红色宝马在海滨公路上飞驰而过,车胎后面有带出一道长长的水线。 “露露,下雨天,你的相机还能用吗?”孙莉的声音颇有些担忧。 “放心啦……韩朋朋有自己的小雨衣,甚至也有潜水服,所以不要说雨天,哪怕在水下拍也没问题的。”韩露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手里的相机。 “水下也没问题吗?那太好了。” 韩露听见孙莉低低自言自语了一句,于是便接口,“当然,韩朋朋是很专业的,虽然我自己还没学会游泳和潜水。”说着,她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 她发现孙莉没有笑,只是又开始皱着眉头想心事——她不知道孙莉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心事,她也没有去问。 她相信孙莉终究会自己好起来,而且毕竟,顾客至上。既然来了,就要先完成工作。 车从岔道拐下去,前行不久,停在沙滩的边缘——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车窗上,远处和海平线相交的天,隐隐有一丝蓝。不远处,沙滩上,依稀,两个女孩相拥而坐。 “雨太大了,一会我去拍,你们在车里等我。”打开车门时,韩露被雨呛得透不过气,她抱了韩朋朋正打算往外冲,但星儿却自顾自先打开车门走进雨里,然后向孙莉回头,“莉莉,一起来淋淋雨,我知道你也喜欢的。” “嗯。”孙莉随口应了一声,却随手把上衣脱了去,再甩掉高跟鞋,就这样赤着上身和双脚跟在陈星后面。 “你俩真是宝藏女孩!”韩露愣了愣,不由分说地冲出去,然后就在这两个女人身后把相机举起来——取景器里,孙莉赤裸雪白的上半身与下身破洞牛仔裤的粗糙质感相互映衬,典雅中带着野性,而星儿在她旁边,正放肆地张开双臂,闭起眼睛,任雨水淋在身上,两颗乳头从已经湿透的橙色胸围上明显地凸出来。 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把韩露皮肤砸得生疼,也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可现在她却觉得很开心——每次能拍到好照片时她都会很开心。她就这样边走边拍,T恤衫和牛仔裤几乎马上就湿透了,贴在身上,脚上的人字拖踩在被雨水打湿的沙滩上,走起来有点不舒服。她没空去管身上的衣服,就索性把鞋甩掉,赤着一双雪白的脚,稍稍艰难地走在沙滩上。 忽然,她发现孙莉和陈星都停住了,然后她也跟着停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张着嘴,有些不敢置信地盯住了眼前的景色。头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沙滩上,雨里,两个女人,金色头发的和黑色头发的,紧紧抱在一处。同一条长长的金属链子,分别缠绕了两个人的脖颈,再从两个人身体中间垂下来。两个人身下,血已经浸透到沙子里,变成一片绛红色,再随着雨,再一次渐渐的晕开。四条性感丰腴的长腿相互交错,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金黄的沙滩上,背景是无尽的天和海——沙滩上被雨水击打出千万个小小的坑洞,而她们却只是固执的缠绕在一起,仿佛这天下再没人能将她们分开。 黑发女人的头发是散开的,闭着眼,垂着长长的睫毛,长长的黑发被雨水贴在脸上,那张小脸上满是释然。她皮肤比亚洲女人要白一些,又比欧美人细致,只是她的小腹上剖开了一个巨大的一字形伤口,内脏流出来,流在分开的双腿中间。两截肠子从小腹中扯出来,围出一个不大规则的心型。 而那个金发女人就坐在这个肠脏围成的心型中间,头发是盘着的,闭着眼睛,一只手从黑发女人的裙底伸进去,另一只则似乎抵着黑发女人的胸——直到韩露凑过仔细看,才看清这两个女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赤裸上身上竟然都有许多血洞,而金发女人的手指正从黑发女人胸前那个正对心脏的洞里插进去。 韩露忽然觉得金发女人的手指可能摸到黑发女人的心脏了,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她只知道她应该把这个拍下来。于是,她把穿着雨衣的韩朋朋举起来了。 韩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短头发贴在脸上,湿透的大大的纯棉T恤贴在身上,乳头因为受凉,高高地挺起,在衣衫下掩映出两个圆形的影子。 但是她顾不上想自己是什么样子,只是集中精神选了最好的构图,然后把快门按下去。她始终相信,好照片其实有一张就足够。 而就在画面在相机定格的那一刹那,那条缠住两人脖颈的金属链子好像忽然紧了一下,然后那两颗女人的头颅似乎摇了摇。韩露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于是把韩朋朋放下来,摘下眼镜擦了擦。 一阵风刮起来,把更多的雨点儿打在韩露脸上,也打进她眼睛里,让她不得不用力抹了把脸,耳朵里听见孙莉和星儿的惊呼。 等她戴上眼镜的时候,她才看清已经滚到她脚下的那两颗头颅——脖颈的端口整齐如切,没有太多的血,原本是贴着脸颊的她们,此刻,唇却吻到一起了。黑发女人的头发更散乱了一点,露出耳根后面那个小小的纹身。 那是一只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蜘蛛。 韩露实在不知道FPPP是从哪里找到这两位顾客的,但是她知道,这两个顾客应该是早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虽然刚才她的确被吓了一跳,但是现在她不害怕了。 还有,她知道现在韩朋朋起码要多拍一张照片了,她该把这个场景留下来的。 童晓芳 “芳姐,拜托你,明天我要把我最美的样子留下来。” 童晓芳的耳边还在想着小耘的这句话,这让她觉得今天她的责任出奇重大。所以,她今天格外认真,在小耘的这头长发上花了好长的时间。 小耘没再多说话,她靠在椅子上,镜片后目光渐渐开始凝固,然后终于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看着她睡着,童晓芳轻轻出了口气,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小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盯着她的脸看。 实话实说,苏耘的样子算是比较普通的那种,虽然算得上秀气,但是除了眼睛灵动睫毛很长之外,其余的五官并不精致,而那双眼睛又始终躲在她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下面。在她戴上口罩走在人群里的时候,可能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个女孩子。 当然,如果她把长头发露出来就两说了。 童晓芳知道保持这样一头长发需要多少营养,而苏耘作为一个重症白血病患者,是很难带着这头长发走太久的。她也知道苏耘的性子有多犟,知道这丫头有多看重自己的尊严。她更没法忘记,这丫头住院时,因为没法自己翻身,只能让护士帮她脱下裤子再把尿盆塞到她身体下面的时候哭得有多厉害。 对了,还有她一直放在病床床头的那本《老人与海》 。 童晓芳第一次觉得这张带着点倔强的女孩面孔原来这么美,浑然天成,不带雕饰,很真实也很动人,甚至,童晓芳觉得这张脸比她自己那张精致的脸美多了。 于是她开始轻轻的继续她的工作——轻轻地把营养膏涂完,轻轻地把那头长发盘好,轻轻地戴好发帽,轻轻把焗油机推过来再打开。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但可能是感受到那种温暖的感觉,苏耘还是醒了过来,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了。 “芳……我睡着了么?”她朝童晓芳咧开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笑。 “嗯……需要焗一阵子啦,你再好好睡一会。”童晓芳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 “芳姐,我怕,说来好笑,我一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怕死过。”苏耘的表情忽然有些难为情,“我总是怕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明天……明天对我太重要了。” “不会的,丫头,相信芳姐,好好睡一会,为了明天,今天你更需要休息。” 童晓芳轻轻捏了捏小耘的手,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嗯,那我再睡一下,其实我蛮困的,对了芳姐,我纹身的图样在包里,你自己拿来看吧。”小耘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终于顺从地合上了双眼,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这次,她真的,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郭梦北 “冰冰,一睁开眼能看到你,真好……”小北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冰冰关切的眼神,于是她笑起来,抬手去摸那张棱角分明却俊秀的脸。 “郭梦北,你还说你身体没事。”司徒冰冰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语气却透着担忧和责备。 “还不都是怪你这大笨牛,昨天人家听说你要回来,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早早地就跑到机场来,”小北从冰冰怀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还好,如果我不早到,也没法先把Joan放到车里去,总之今天是个好的开始,一上午就遇到两对儿相爱的人,所以我相信我们俩也会好好儿的。”她说着,朝司徒冰冰眨了眨眼睛。 “嗯,”冰冰点头,“崔滢和月儿这一对真是……那首歌,我都忍不住掉眼泪了。” “滢姐一直想把这首歌送给月儿的,据她说,那次她俩去看《爱乐之城》时,听到石头姐唱这首歌,她俩都哭了。”小北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司徒冰冰,除了你,我实在没法和别的小提琴合奏。” “小北,我回来了,以后,只要你喜欢,咱们就常去给她伴奏。”司徒冰冰拥着小北的身体,声音出奇的柔软。 “以后吗?随缘吧。”小北的声音顿了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盯着窗外的那阵急雨看,“小蝶,下雨了,也不知给她俩拍照的人到没到,还有,拍完照以后呢?” “别担心,Susan都安排好了,包括这场雨,她也知道。”红蝶把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的,“我想摄影师不会迟到,如果迟到了,就真来不及了。” 韩露 “靠,这一对儿……真美。”韩露打开车门,把那双沾满沙子的人字拖相互磕了磕就扔进车去,再把身上湿透的T恤衫扒下来,在头和脸上胡乱擦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太震撼了。” 她说着,用手掌边缘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那个,其实……”孙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止住了。 “唉大辫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吞吞吐吐的。”韩露抱怨了一句,看着星儿正从远处走过来,边走边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于是也自顾自地解开了牛仔裤的裤扣,开始费力地把牛仔裤从身上扒下来,“管不了这么多了,衣服湿湿的难受死了……对了莉莉,一会儿笛子那地方也没人吧。”她边说,边用力拧了拧湿透的衣裤,然后就那么赤条条地抱着相机坐进车里了。 赤身裸体的放肆感觉让她一下子很放松,所以她舒服地吁了口长气。 “嗯,那地方很隐秘,一般人找不到的。”孙莉说着,眼睛看了看同样赤条条坐进副驾驶的星儿,手摸向牛仔裤的裤扣,却又停下来。 “那你还舍不得把牛仔裤脱了?别告诉我这条全是破洞的衣服是你今天花钱租的,所以必须穿够本。”韩露朝孙莉皱了皱鼻子。 孙莉的表情囧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终于也开始解她的牛仔裤了。 车开动,离那片海岸线越来越远,而天边那一抹蓝,却已经逐步开始扩大。韩露透过玻璃,看着渐渐融入地平线的那两个依偎的身影,也看潮水一点点涨起来。 那两个身影越来越小了。 如果韩露的矫正视力足够好,她也许会看到海水渐渐地漫上来,开始漫过那片绛红色的沙地,漫过那摆成心形的肠,漫过那四条交叠的腿,也开始漫过沙地上的那两颗吻在一起的头颅。而那两颗头,还有那依然紧紧拥抱的两具无头尸体,竟然就在这风、这雨和这海水中,一点点地融化。不几时,一个浪头涌上来,白色连衣裙、黄色吊带衫和牛仔热裤就被冲得漂起来,伴着那一大片淡肉色的泡沫,漂啊漂的,最终和大海融为一体…… 孙莉 “喂,大辫子,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告诉我,我实在是好奇。”五分钟后,韩露终于又问这个问题了。 “没什么,我猜是那条绕在她俩脖子上的链子搞的,里面可能有一些什么机关,我在老板那里看过一身这样的衣服。”孙莉其实没想对韩露隐瞒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提起这个,但是,她心里又有个声音让她把这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毕竟,她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她现在和早晨时不一样了,但是晚上的事情还是让她觉得很压抑。 “哦?血滴子改良版吗?”韩露语气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好奇宝宝。 “听说,那衣服的发明者是一个叫E.R.S.的神秘女人,她把这件衣服叫做‘荆棘衣 ’,今天晚上……”孙莉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来,“可能有人会穿它。” 童晓芳 ——E.R.S.,这个熟悉的名字,还有一副带着铁链子的船锚。这就是小耘要纹在小臂上的图案吗? 看着从苏耘包里拿出的那个图样,童晓芳有些出神——她知道苏耘这个理工女平常很宅的,从来不喜欢男人,连宠物也不养,所以她把感情寄托在一些公众人物身上倒也不奇怪。 可是,终究要过去了。 ——E.R.S.,你知道你有一个得了白血病,马上就要死掉的,普普通通的女粉丝吗? 童晓芳想着,却忽然听见“笃笃笃……”三声低低的叩门声音。 她愣了愣,没贸然起身,而那叩门声也没在响起来。于是她微微欠了欠身,确认苏耘已经睡熟了,这才轻轻放开了她的手,轻轻地起身,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走到门边。 “笃。” 门外人又叩了一下门,这次抠门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但童晓芳已经把门打开了。 然后,她看到了门口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娃娃脸女孩子——被雨浇透的白衬衫半开着,粉粉嫩嫩地露出一大片胸脯,腰间却是一片殷红,血已凝固,又被雨水晕开。短头发贴在脸上,眼睛黑白分明,闪着光,满脸是动人的笑。 童晓芳真的没想到她会登门,想要开口问,门口的女孩却把手指竖在嘴前,嘟起小嘴轻轻“嘘”了一声,又指指里面昏睡的小耘。 她会意,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侧身把女孩让进来。 女孩的脚步很轻,白色旅游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进了门,她随意地脱下了湿漉漉的白衬衣,露出里面那件夹着金丝的、亮闪闪的胸罩,左胸上,赫然是个灿烂的血色蝴蝶文身。? [newpage] [chapter:2.6 纹身 The Tattoos] 童晓芳 “鑫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女孩脱掉她的白衬衫后,童晓芳就一把抱住她湿漉漉的身体,又惊又喜——分别了这么久,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就像当初消失掉一样又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了。 “嗯,芳,我回来了,我今天早晨刚下飞机,过来看看你,也想念你的按摩了……对了,我现在叫做红蝶,你还是叫我小蝶吧,我喜欢你给我的这个纹身,所以就用它做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腰……”或许是出于职业原因,童晓芳总是对于女人皮肤的丁点损伤都分外敏感。 “皮外伤,没事的。”红蝶笑着,上身微微前倾,双手绕到后背,解开胸罩的钩子,让那一对水蜜桃般的乳房活泼地跳出来,“刚才雨太大了,把我淋得湿透了……能不能先借你店里的浴室用用?” 杨楠 过山车停下时,杨楠发现工作人员看着他俩的眼神有些诧异。 很少有人选择在大雨里坐过山车,更何况是他身边这个显得弱不禁风的女孩——长头发贴着脸,被雨浇透红裙子贴在身上,脸是苍白的,嘴唇也是苍白的,手在颤抖,眼睛和嘴角却在笑。 霞儿刚才尖叫得很厉害,而现在她明显已经站不起身了。这让杨楠一下子觉得很心疼,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再扶着她慢慢起来,跨出车体。 “霞儿,我送你回去吧。”男孩的声音带了点恳求,“都怪我出门不看天气,这么大的雨,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才不要,”霞儿固执地摇了摇头,“你票都买了,不能浪费,何况……”她清丽的脸上漾起一丝明媚的笑,“何况现在人少不排队。” “要是我知道你没玩过这些,才不会约你来这里,第一次,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才不会呢,从前就一直想,但是一个人不敢,这个过山车真是太刺激太好玩了,刚才的蹦极跳也是……”霞儿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轻轻挽住杨楠的胳膊,“杨楠哥哥,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些疯狂的事情,不是吗?”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他沉默,霞儿却开始笑起来,皱起可爱的小鼻子:“如果不是,那咱俩的见面就都是伪命题了。” “呃……是有点疯狂。”他挠了挠头——昨天这场荒唐的一夜情总是让他觉得很尴尬——说着,他撑开伞挡在霞儿头顶上,“跟做梦一样。” “说不定就是场梦呢?”霞儿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等你醒了,你一睁眼,发现我‘咻’地消失了,一场梦,就这么没了,嘻嘻……” “我才不要。”他有些着急,甚至觉得有些害怕,所以他一下子用力揽住霞儿纤细的腰,好像真的怕她一下子消失掉一样,“我要……” “你~要~对~我~负~责~任~,是吧?”霞儿的笑容很可爱,轻轻点着他的鼻子,学着他的口气说着,然后微笑,“其实真的不用,有了这两天的回忆,我就很开心了……说不定,我也是轻舞飞扬呢?” “轻舞飞扬?那是谁?”他挠了挠头发,不知道霞儿说的是谁。 “一本老书,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一下。”霞儿说着,拉着他往跳楼机那边走。 “霞儿,要不……”他稍稍有些迟疑,霞儿却立马抛过来一个白眼,“还是说你害怕了?” “操,去就去谁怕谁。”他实在受不了这女孩子的激将法,于是挺了挺胸,走到了女孩前面。 “对了,昨天晚上,你哥后来似乎没想过来。”走过空荡荡的排队区的时候,霞儿忽然低声问。 “他迷上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了,”杨楠摇了摇头,似乎他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我哥今天知道我和你出来玩,非让我问你关于她的消息呢。” “嗯,我听说你哥弹吉他给人家听来着。”霞儿轻笑,“对了,杨楠哥哥,你昨天也和婷婷做了,怎么没迷上她?” “她和你不一样。”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坐在跳楼机的椅子上。杨楠回答着,感觉有些发窘,就不再说,只是侧过身帮霞儿扣好安全带。 “如果……换成婷婷是处女,而我不是呢?”霞儿又轻声问了一句。 “一样,我会爱上你。”他执拗地憋出这句话。 “你不用对她负责任?” …… 赵霞 直到座椅开始慢慢上升,霞儿都没听到杨楠回答他的问话。她知道他不会回答了。 于是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景物开始一点点变小,变成火柴盒和小蚂蚁。霞儿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用手紧紧抓着身旁这个大男孩的手。忽然,她开始觉得有点害怕,害怕自己一会就会摔下去死掉,然后想说的话再也没机会说。 所以她终于开口了。 “杨楠哥哥,其实你人蛮好的……你知道吗?霞儿也不想梦醒了,就不记得你了。”她的声音轻的仿佛粘在耳边的雨丝,“知道吗?芳是个很厉害的按摩师和美容师,所以,我要让芳给我纹个身,就纹一个楠字。你说,纹在哪里好呢?” 她絮絮地说着,杨楠只是听。然后,霞儿的手一下子被紧紧地反握住了。 很暖,很安心。 座椅终于升到了最高处停下,耳边是“呲”的一声响。霞儿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她把眼睛看向远方,看见远处天际线上的那一抹蓝。 “杨楠哥哥,你看,雨要停了……”她说。 忽然之间,霞儿觉得身下的椅子仿佛一下子消失,整个身体开始直坠下去。她开始尖叫,她几乎看见自己微黄的长头发飘起来。 这对男女紧紧的相握的手终于没分开。 童晓芳 童晓芳的双手从后面轻轻揉着浴缸里红蝶赤裸圆润的肩头,然后,红蝶的手攀上来,把她的手握住了。 “好久都没这么舒服过了。”这个赤裸着的女孩子倦倦地眯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小蝶,几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在美国读书的日子还好吗?”望着浴缸里晶莹细致的裸体,童晓芳问话的声音很轻。 “还好,有冰冰一直在身边陪着我,她这人虽然有时凶一点,可对我真的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管不住我,嘻嘻……”她说着,有些得意地笑,轻轻抚弄着前胸的血色蝴蝶纹身,“芳,你给我纹的这只蝴蝶真美,凡是见到的人,几乎都被她迷住了。” “还说呢,那次你挨了那一刀,命差点都没有了,想起来就后怕。”童晓芳的话音有些嗔怪,手却在红蝶肩上微微加力。这让红蝶舒服得哼出声音了。 “那一刀是我该挨的……嗯,真好。”红蝶边哼,边把这句话说出来,然后,她用双手把肩上童晓芳的手向下拉,让它们盖在自己的那对鲜嫩的乳房上,“芳,想想这几年在海外,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人生可也算完整了,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这么舒服的按。” “哦?都经历过什么,说来听听。”童晓芳有些好奇——手里握着那对奶子柔软又有弹性,她开始轻轻地揉捏。 红蝶开始粗重地呼吸,她把头枕在浴缸边,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读书,拿奖学金,做兼职,洗盘子,做家教,被公子哥儿和投行大佬追,在星光大道cos卡通人物,在地铁站门口弹吉他唱歌乞讨,在酒吧跳艳舞,去红灯区卖春,拍各种各样的A片,去拉斯维加斯赌钱,被劫持,挨刀子,甚至差点变成富豪们的盘中餐……”她若无其事地说着,但童晓芳却深深吸了口冷气,忍不住睁大眼睛去看浴缸里这个婴儿般的身体。她实在想不出这个眼神明澈得有如少女的女孩子竟然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 “丰富多彩吧……”红蝶似乎没有察觉,缓缓地带着笑继续说下去,“我遇到了从前的老朋友,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也和一些人告别,总之,热闹的可以写部小说了,如果你喜欢在网上看A片,那你应该能见过我,我的视频都不收费的。最可怜的是冰冰,她和我不是一类人,但是又不放心我,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我。对了,有一次我去加勒比海的游艇上参加一场Sexy Orgy,有个嗑了药的白人瞎了眼睛想上冰冰,被她三下五除二打翻在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胸口掏出枪来指着他的头,竟然吓到那家伙大小便失禁,连拍摄都因为这个停下来,嘻嘻……” “你这样,是为了找你说的那样我不知道的东西,对吗?”童晓芳忽然插了一句,事实上,她也有点不敢听红蝶再说下去了。 “当然,我去美国其实就是为了找我想要的东西,所有别的,都是手段而已,所以,我不在乎,但是我也算是乐在其中,甚至可以说是乐此不疲,谁让我骨子里流着那样的血。”红蝶苦笑。 “那你找到了吗?我记得,你说如果你找到了,你会……” “没有,虽然我看到了其他一些我原本不想知道的秘密。”红蝶深深叹了口气,看着童晓芳一脸轻松的样子,忽然狡黠地一笑,“芳,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改变的人,所以即便最后找不到,我也会用别的我认可的方式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回来的飞机上,我似乎感觉我接近了。” “哦……是吗?那……如果真的找到了,你还是要……”童晓芳呆了一呆,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给红蝶纹身的时候她嘴里始终在喃喃自语的那两个字,但是,她始终不敢用心去想。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想,或许就永远不会发生,或者没有发生过。 “当然。”红蝶也没让童晓芳把话说完,双手一撑,从浴缸中站立来,打开花洒,开始让水肆意地淋在身体上,“那是我的梦,从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没有把浴帘拉上,只是用左手托起她的左乳房,右手拿着花洒,把水淋在那只红蝴蝶上。 “那你的那些死党怎么办?告诉她们?”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聚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有限。”红蝶跨出浴缸,用一条大大的棉质浴巾擦拭着身体,“顺其自然,该知道时她们自然会知道,如果能不知道自然也很好。起码现在知道我想法的,就只有包括你在内的两个人而已,而且我想,其实你并不想知道,对吗?” “嗯,我宁愿我不知道,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的。”童晓芳叹了口气。 “感同身受,我这次也知道了很多这些我不想知道的,”红蝶把身体擦干了,就这样用那条浴巾裹着身体,歪着头朝童晓芳看,“我猜你知道的不只是我这些,应该还有……比如我爸的事情?” “嗯,可也不只是我。”童晓芳说着,把眼睛垂下来,“你还记得王欢吧。” “记得啊,很漂亮的芭蕾舞演员,他的女人,也算是我的朋友。上个月我听他说,她有了。”红蝶的语气很平淡。 “前几天,王欢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一些之前的事情……”童晓芳皱着眉,这种不开心的事情总是让她觉得烦躁,于是,她手足无措地抓了抓脸,然后,她的眼睛落在红蝶递过来的烟盒上。 “抽一支吧,这样心里舒服些,在我面前不用太拘束自己。”红蝶说着,叹了口气,自己先点了支烟,“我猜王欢把孩子拿掉了,是吗?” 童晓芳苦笑着点了点头,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早晚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红蝶也吸了口烟,一身赤裸着在马桶上坐下来,“做再多的好事,也不能和从前做过的事情抵消掉,更何况是用谎话来维持……王欢之所以不要名分地跟着他,对他言听计从,就是觉得他为人可以,现在,伟光正的人设一旦崩了,她这么做,不奇怪……”她顿了顿,又问,“所以他要处理王欢了?他告诉你的?” “嗯,昨天下午我给他做护理来着。他听说你提前回来,想今天给你接风,所以安排把王欢的处理推后了两天。”童晓芳说,“其实我看得出,他其实舍不得。” “是吗?呵呵。”红蝶干笑了两声,“他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要在海天阁给我接风,他圈子里的人都来,我告诉她我不参加了,他似乎不大开心,但还是同意了,所以,我猜,我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的血了。所以,今天晚上?海天楼?” “嗯,小绿给我发消息了,其实我也不想知道这个的。”童晓芳苦涩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时无语,直到她们面对面地把烟抽完,红蝶才又开口,声音显得有点儿干涩:“对了,芳,这段日子,他……怎么样?” “哪方面?” “那方面。”红蝶眨了眨眼睛。 “还是一样,我的理疗对他一点用也没有。”童晓芳耸了耸肩。 “嗯,所以他也没要过你。” “对,我这个特殊身份,倒让我成了他身边少有的自由人。”童晓芳苦笑,“但一样,还是有很多人会死。” “我猜他还是会一直说服自己那些死掉的人是该死的或者自己想死的。”红蝶冷哼了一声,然后朝童晓芳抬了抬眉毛,“不说他了,芳,你晚上有事吗?晚上要不要一起放纵一下?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而且起码现在你和我都是自由的。” “算了,昨天倒是刚放纵过,而且我答应小耘去她家的。”童晓芳摇了摇头,“今天是她最后一个晚上了。” “外面睡着的那个女孩吗?”红蝶的眼睛忽闪着,“看她很虚弱的样子……” “嗯……”童晓芳的眼光有些黯淡,“她白血病晚期了,怕放化疗会掉头发,就自作主张放弃治疗了……说来也奇怪,很多想自杀的女孩子在死以前都会来我这里,昨天吴迪做告别演出时,也是我帮她化妆的,看来我这双手真的有些不吉利。” “芳,那是她们信任你啊。女人爱美是天性,临死之前就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啦……其实人总会死,能自己把握的话会从容很多,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毕竟能开开心心总比不开心好。这个世界上,这恐怕是我们拥有的最后的自由了吧……”红蝶幽幽的说着,喷出两道长长的烟,朝窗外望过去。 ——那些可怕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的,说不定这只是一场梦或者一场游戏,或许过一会儿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小耘也是,霞儿也是,小蝶也是。或许,再一睁眼,我就又睡在卉卉的下铺了。 童晓芳想着,顺着红蝶的眼光向窗外看出去——不知何时,云收雨住,她只看见一片蓝蓝的天。 伍凌 那个黑色的身影坐在城堡高高的瞭望塔的窗口,整个身体几乎要融化在那片蓝天里。半晌,她忽然一把扯掉了这件遮住身体和面目的黑色兜帽袍子,抬起手让它被凛冽的风卷走,露出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娇小身体——耳朵有点尖,金色的瞳仁,齐腰头发是淡紫色的,白皙的胸口上纹了一个由许多诡异图文构成的倒立五角星型的魔法阵。 她用修长的手指在魔法阵的中心划了一下,皮肤裂开了,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是射出一道金色的光,随着这光,三件东西就悬浮在她面前的空气里——一把短刀,一条白绫,还有一个装了暗绿色液体的高脚杯。她像是在寻宝游戏里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嘴角稍微上扬,金色的眸子也睁大了。 于是她先把手指点在那个高脚杯上,让那个杯子飘到她的面前,然后想都没想,就把里面的液体喝掉。 然后,她皱起眉头咋了咂嘴,然后开始咳嗽,有血从嘴里喷出来。 但她似乎不满足,又把手指点向那条白绫,那白绫便飞起来,一端绕住了她的颈,另一端飞上了窗台上面高悬的一个铁环。身体被拉起来时,她的裙子飞起来,露出一丛修剪精美的紫色阴毛。 她的两只雪白的赤足开始蹬踢,她高挺的胸开始剧烈地起伏,她金色的眸子翻起来,她的紫发在风中飞舞。挣扎里,她又点向了那把刀子。 刀刃是雪亮的,从她修长的颈上划过去。她忽然转过头,朝着正跑上来的一个男性身影努力地笑了一下。 然后,刀光一闪,只一下,血光飞溅,头落。 “【来自怡红快绿社区系统的自动通知】用户‘知天命’:是否确认执行自杀操作?请注意,本论坛没有复活机制,一旦自杀,您所有的记录都将不可恢复。是否确认?” 一条信息从伍凌的手机上弹出来,她只是瞟了一眼,手指操作着鼠标左键在那个“是”字上点了一下。 电脑屏幕上,那具穿着白裙子的身体和那颗紫头发的头颅开始一起落下去,越落越快,终于狠狠地拍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那个更大的倒置五芒星魔法阵里,鲜红的血从尸体下面漫出来,最终染满整个屏幕。 然后,风吹过,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黄沙之上的一行血字——知天命,自杀成功。 看着屏幕上的字,她微笑——网络世界里,这样便是结束,这个账号下面所有的一切一切,可能只能在服务器的最深处找到一点骨灰。 ——那,伍凌,你说现实中,是什么样子?还是……这也是另一场游戏? 伍凌微笑着问自己,然后就听到敲门声响起来。 “来得真快,长发妹,你的效率真高。”她笑起来,随手抓了桌上的药瓶,倒了几片药在手里,然后吞下去。起身去开门的时候,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家居服,用衣襟把原本裸露的乳头遮住了。 “您是……大……法官?” 披着红黑相间雨披的快递员显然没想到门里的“大法官”会是这样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有着栗色短发的漂亮女孩,他磕磕巴巴地说着,直到伍凌伸手,才有些迟疑地递上那两个绑在一起的快递盒子。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是大法官了?”她微笑,扶着门框,把盒子接过来时,不经意间,手指和男人的手碰了一下。 这让这个小伙子明显有些冏,他红着脸低下头,视线却落在她的脚上,呼吸有些急促,稍稍吞了口口水。 她没穿鞋,一只赤裸的脚丫踩在门槛上,白嫩而细致,趾甲是天然的颜色。 “我的脚好看吗?”她冷不防问了一句,小伙子一颤,一下子不知所措。 “要不进来喝杯水,雨停了再走?”她微笑,朝他歪了歪头。 “不不,谢了,我先走了……”他终于逃也似地走开,关门的时候差点夹到门槛上的那只脚。 当然,伍凌及时把脚缩回来了。 望着关上的门,她摇头笑笑,掂了掂手里的快递盒子,信步走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出一把拆信刀,开始拆开第一个快递盒子。 盒子里,是十个胖乎乎的黑色木雕小人,装束不同,但都笑嘻嘻的,站在一条棕色的生牛皮带围城的栅栏里。她一个个的把小人拿起来把玩,摸摸这个胖嘟嘟的脸,捅捅那个的小屁股,再碰碰另外一个胯下那小小的黑色的小鸡鸡。 然后她起身,把这十个小黑人仔仔细细地逐个摆在书架上,或站或卧,组成一副可爱的图画。那十个小黑人旁边,斜斜地放着一本论文。 《女性死本能研究》,作者:李天然,伍凌。 “天然学姐,你知道我的幸运数字的。”她对着那本论文说,然后,把中间那个带着法官假发的小人拿下来,翻过来,去看他脚心上刻的字——左脚心上,是E.R.S.三个缩写字母组成的一个长发女人头像,而右脚心上,是个阿拉伯数字5。 “学姐你知道吗,刚才那个快递小哥虽然不是帅哥,但其实我真的蛮想和他做爱的,可惜他被我吓跑了。”她拿着那个小黑人坐回到沙发上,呼吸有点急促,“毕竟,这份快递与众不同,这是单程车票,她做出来,他给我送来,然后,我再分给其他那些买票的人。” 赵霞 “好啦,我到了。”花店的门口,霞儿勾着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的手臂,她的那条红色连衣裙和她的头发都已经被风吹得几乎干了,“杨楠哥哥,今天真开心,想起最后那个跳楼机我的心就还止不住地跳。” “霞儿,我在这给你店里帮帮忙吧,然后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杨楠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算啦。”霞儿微笑,“我要回去照顾我的花儿了,而且,我从来都是过午不食。这些活,你们男人干不来。”她说着,却把头轻轻靠在男孩肩上。 忽然旁边一声轻咳。霞儿一惊,忙抽出手来,回头,才看见她的花店里走出来那个白衣女郎——瓜子脸,留着披肩发,穿一件宽松的套头衫,白色的七分水洗裤,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何静!”霞儿嘟起嘴嗔怪,“吓我一跳。” “脸都红了。”何静笑了笑,嗓音清澈而圆润,仿佛清冽的甘泉。她抬手刮了刮霞儿的鼻子,转向旁边的男生,“你的小男朋友?” 霞儿低着头,却看到旁边的杨楠拼命的点头,脸不由得更红,低低说了声,“杨楠哥哥,你讨厌。” “杨~楠~哥~哥~,叫的好亲昵呢。”何静微笑,边说边大方地向男孩伸手,“何静,霞儿的好朋友,也是她房东。” 杨楠似乎有些尴尬,看着何静伸出来的纤细手掌,迟疑了下才伸手和她轻轻握了握,便放开。“我叫杨楠,在警校读书,霞儿的……朋友。” “原来这就不敢说是男朋友了。”何静歪着头笑起来,一脸揶揄地瞟了眼满脸通红的大男生,然后转头揉了揉霞儿的小脑袋,“霞儿,你应该再去看一次《冰雪奇缘》 ,那里面有条人生哲理,女孩子不应该嫁给刚认识的男人。” “何静你讨厌死了。”霞儿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发烧了,忙把话题转开,“上午小绿来过,要找你。” “嗯,那家伙联系我了。”何静甩了甩头发,走向路边停的一辆银色奔驰,“好了,先走了,不给你们当灯泡。” “何静,你去芳那里?”霞儿问了一句,“她总是很忙,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我还没和她说呢。” “没事,一切随缘就好,还有,我想你会喜欢我的新头型。”何静留下一句话,便上车。 “霞儿,我觉得这个何静的声音有点熟悉。”看着车开走,男孩轻轻把霞儿的手捏在手里。 “她是电台著名的DJ,如果你听广播,应该听过她主持的节目。”霞儿笑起来,“我是她的听众,后来给她打过热线,一来二去就成了她的小迷妹,后来开花店,想不到租的还是她家的底商。”她停了停,忽然轻轻抱了抱杨楠的腰,“杨楠哥哥,不早了,快回去吧……今天很好,我从来没在游乐场玩得真么过瘾,真的谢谢你。” “你喜欢以后我再陪你去呗。”男孩笑着,低下头用额头顶着霞儿的额头,把她的细腰搂住了,“对了,你真要在身上纹我的名字?” “嗯,你还没说想我纹在哪里呢。” “我没想好……在这么漂亮的身体上写名字,好像我是那个没素质的游客……”他想了想,忽然说,“要不脖子后面吧,今天我发现你那里有一块胎记。” “胎记?”霞儿一怔,然后就释然,“我知道了,好,说到做到,明天给你看。” “不急啦,来日方长,说眼前的,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啦,快走吧,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对了,记得把我告诉你的那个地址给你哥,婷婷有时会在那里唱歌的。”霞儿说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浅浅地啄了一口。 想抽身出去时,她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她想躲到一边去接,但是杨楠并没有把她的腰松开。所以她只能在他怀里接起来,只是听,然后微笑着点头,说了声“晚上见。”,就把手机挂断了。 “霞儿,晚上有人约你?” “嗯,”霞儿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问,“杨楠哥哥,如果霞儿又去做了什么疯狂荒唐的事情,你会生气吗?” “不知道,”男孩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我觉得我的霞儿不会太荒唐的,所以,我才不会生霞儿的气。对了,今天晚上你又约的那个帅哥啊?” “非也非也,约我的是个美女,”霞儿朝他笑了笑。她原本心里还有一点点酸,但是看见这个大男孩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忽然又想和他开个玩笑,“如果你对那个美女感兴趣,要不你也一起,我介绍你们认识下?” “不了。”男孩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你需要就随时叫我吧。不需要的话,我不打扰你的约会了。” “嗯,”霞儿点头。忽然,她的眼睛一亮,指着天边,兴奋得双脚直跳,“彩虹,杨楠哥哥你看,彩虹!我还从来没看过真正的彩虹呢!” 孙莉 雨后的湖边,绿柳依依,天色放晴,一道七色彩虹横过天际。湖边的四个女人——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都没有穿衣服。 看着这彩虹,孙莉忽然觉得老天对笛子还是很好很好的。 几件湿衣服,搭在红色宝马的前机盖上。草地上,星儿懒懒地躺卧,四肢软软地伸展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大青石。 青石旁是一行柳树,柳树上是那个悬挂的纤细身体。 吴迪就这样静静悬挂在柳条之间。经过方才这一阵急雨,她的身体已经被冲洗得一干二净,侧着头,神情之中有几分释然和陶醉,俏皮地伸着舌头。皮肤在雨后的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光洁而玲珑的背上,纹着一对羽翼样子的纹身。手和脚自然垂下来,几片淡紫红色的尸斑分外醒目。 她面对的方向,是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碧空如洗,彩虹的颜色明亮而鲜艳。 “真美,像是在画里一样。”韩露躬着腰,认真地看着取景框赞叹着——她的白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只是在小巧的翘鼻子上有点点的汗珠。 “笛子从很早就喜欢这个湖,也从很早就喜欢吊。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不再唱歌,就来这个湖边上吊,人们都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她家里的跑步机前面,就挂着这个角度的一副油画,星儿画的……”孙莉坐在草地上,把一条腿直直地伸出去,另一条腿蜷着,信手玩弄着自己大辫子的辫梢,“露露,知道笛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韩露问着,又让手里的韩朋朋变换了一个角度。 “她说,我要进到画儿里了。”孙莉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用辫梢在自己翘挺的乳头上扫过,乳头随着直直地竖起来。 “莉莉,你一直陪着她?”星儿翻了个身,俯卧在草坪上,双手托着腮,两条腿翘起来,“你们做爱了?” “嗯,就在她脚下的那块石头上,”孙莉的呼吸有些急促,“我让她掐我的脖子,因为我想体会一下她吊起来以后的感觉。” “像这样?”陈星忽然起身,从后面贴上孙莉的身体,两只手环住她修长的脖子。 “嗯,对。”孙莉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努力地把脖子伸直,方便星儿的手和她的颈部更大范围的接触,“星儿……用力……”她说着,合上眼睛,一只手按在陈星的手上,另一只手伸到自己双腿之间。 陈星没说话,只是手上开始用力。孙莉觉得星儿这次更用力了些,让她的呼吸开始困难也开始疼痛了,于是她闭上眼睛承受,开始呻吟,下身的手指把阴蒂的包皮推起来,把中指按在上面。 这样半晌,陈星的手松开,孙莉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神情之中带了三分怅然。 “终究是不一样……”她苦笑,任星儿把头搭在她肩上 “我猜你不会选这个方式。”星儿的声音依旧低低软软的。 “应该不会,我只是想体会一下笛子的感觉而已,”孙莉摇头,“星儿,知道吗?我来自海边,在我们那里,死了人,不会埋到土里,只会扎个筏子,把尸体放上去,然后直接漂进大海,成为鱼儿们的食物……人原本就是从水里出生的,所以,死也应该回到水里。” 她说着,脸颊开始有些泛红,抬眼,却看见韩露的相机正对着自己。 “莉莉,星儿,你们也在这里多拍几张吧,这里太美了。”韩露说着,眼睛里闪着光,“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放开就好,拍照的事情交给我。”说着,她似乎有点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嗯,星儿……咱们去那块石头上……”孙莉起身,拉着陈星向吴迪悬挂的树旁走过去——赤脚踩在草地上,她感觉有些痒,却软软的很舒服,鼻子里,是清新的芳草气味。 “莉莉,昨天我和张睿做爱的时候,就在张晨的脚下面,张晨也像吴迪一样这么挂着。”陈星随着孙莉的脚步,声音低低的,但是呼吸很急促。 “星儿,我想要你……”孙莉低低叫了一声,一下子把陈星赤裸的身体推到在青石上,把她的一条手臂按在脑后,然后便翻身跨坐在了星儿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后背上冰凉的触感,星儿反射似地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孙莉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般那阵没鼻子没眼睛的乱吻淹没了。孙莉觉得自己有些难以自控,嘴唇不停地落在星儿的脸上、唇上、胸前和腋下,那一对象牙般洁白的乳房自然下垂,不大的深棕褐色乳头轻轻触碰着陈星娇嫩的酥胸,一条长辫子堆在陈星的耳畔。 孙莉骑在陈星身上,知道自己耳边的发丝可能会弄得星儿有些痒,她的粗暴亲吻可能会让星儿一时间透不过气来,但她更知道星儿是喜欢这样的,因为星儿已经开始呻吟,把手臂勾在孙莉的背上,迎着她的亲吻向上挺起胸。 还有,星儿没闭上眼睛。 ——星儿在看什么?笛子的翅膀?天上的彩虹?还是我的眼泪? ——还有,韩露在拍我们吗?这样子,会让韩露再湿一次吗? 孙莉懒得想了,她只是在疯狂地吻星儿,几乎这样暴风骤雨地吻了五分钟,她才觉得自己的冲动平复了些,于是,她的吻渐渐止歇,喘着粗气伏在陈星身上,感觉星儿的腿盘上了她的腰。 “莉莉,你还会留多久?是不是就打算走了?”陈星舔着孙莉的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声音低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见,“刚才,在露露的电脑上,你做了一些事,是吗?” “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了吧。”孙莉怔了怔——其实她知道星儿会猜到她刚才做的事情的,所以她没否认,只是骑在陈星身上,手指在女孩峰顶的巧克力色的乳头上轻轻揉搓——交叠的赤裸曲线和粗糙的石头,形成一副好看的构图。 “星儿,我买了一张车票,但是,不知道发车的时间。”半晌,她说着,懒懒地翻身,躺到了星儿的身边,肆意地张开手臂,让后背和石头贴在一起,“星儿,你会怪我吗?” “不会,昨天晚上咱们就说过了。”星儿侧过头,伸出手指,轻轻玩弄孙莉乌黑柔长的腋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所以,当下才值得珍惜。” “嗯……”孙莉被星儿撩拨得有些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星儿,我实在是厌倦现在的生活了……”她说着,身体顺着石头往下滑,屁股坐到草地上,后背靠着石头,依旧张着手臂,看着星儿的舌头轻轻在自己柔软的腋毛上留下一颗颗的露珠。 “你不是很喜欢你的事业吗?”星儿跨坐到孙莉身上,嘴唇从孙莉的腋下一路亲吻到她高挺的乳房上,然后把乳头含在嘴里,张开嘴吸吮,尽力地把更多的乳肉吸进嘴里。 “真好……”孙莉呻吟了一声,手抱住星儿的头发揉搓着,仰起头——眼前正是吴迪的双脚,她依稀能看到那个悬挂的天使腿间紧闭的肉缝。 她知道,吴迪是有翅膀的,但是她没有。 “月满则亏,”孙莉喃喃地说,“笛子说她讨厌走下坡路,我也是。或者说我比笛子还贪心,贪心到甚至会讨厌一成不变的风景……《绝响》,是顶点,我们的顶点。” “抛物线,”星儿松开嘴,轻声说,“和楠楠一样。” “对,和楠楠一样,”孙莉感觉星儿的嘴在她小腹上盘桓,于是把双腿大大地分开,“我们都一样,花了很大的气力来到一个高的地方,用力地跳出去,向着月亮……或者彩虹,飞过去,然后在最高点坠落,画出一条抛物线。” “莉莉,你后悔吗?” 陈星说着,蹲下身去,双手按着孙莉两条大腿的内侧,脸顺势埋在了她茂盛的阴毛丛里。 孙莉听见星儿吸气的声音,她知道星儿在嗅她的体味,那股与生俱来的茉莉花味道。 “不后悔,即便不能摸到彩虹,至少,会有一刹那更近距离地看到。”陈星的舌头碰到孙莉阴蒂的时候,孙莉止不住颤抖起来,“可是,我也没办法像笛子那样开心……” “因为起跳前的代价吗?” “嗯,这些年我为了跳舞,已经付出了很多,也放弃了我最宝贵的东西,现在到了顶点,一下子觉得不知道再想要什么,以前能忍受的,现在也都觉得很难忍受……” “莉莉,你是说……?”星儿停下来,从她胯下的抬起头,望着孙莉的脸。 “你知道我的英文名字Lily是什么意思吗?”孙莉嘴里问着,脚踩在地上,双腿大大地分开,努力把胯顶出去,同时向下按着星儿的头。 舌头进入身体,带来一阵剧烈的战栗。 “没错,是婊子!我他妈的就是个臭婊子!”她终于骂了一句,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星儿仿佛没听见一般,撅着屁股蜷曲在地上,头埋在她修长的双腿中间,双手在光洁的大腿内侧摩索着,激烈地用舌头进出着她的身体。 “星儿……哦……天哪……给我……星儿……哦……给我,给我,给我啊!” 湖边,微风拂柳,沙沙作响。在这阵阵柳浪之中,孙莉眯起眼睛,依稀看着天边的彩虹一点点的淡下去,放浪的呻吟声微微有些发颤…… 童晓芳 “芳……你在哪呢?”听见外面苏耘呻吟般的呓语,童晓芳一怔,看向伏在按摩床上的红蝶,却看到她眨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朝她摇了摇头。 她会意,于是开口,“小耘……等我一会。” “去陪她吧,我在这里睡一下。”红蝶翻过身,一身赤裸地躺在按摩床上,肆意的露着胸口上的蝴蝶纹身,朝童晓芳笑着,脸上却有点疲惫,“你要是出去,不用管我,睡醒了我帮你锁好门。” “好,”童晓芳起身,赤着脚走进洗手间,按了下马桶上的冲水键,同时对红蝶眨了眨眼睛,“小蝶,我欠你一次全身按摩。” “找机会吧。”红蝶伸了个懒腰,“我的事情起码不会是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就做。” “无论如何,好好休息。”童晓芳的嘴角勾出一丝无奈的笑,转身走到外间,却看到椅子上小耘正倦倦地揉着眼睛。 “芳,我睡了多久?”小耘的精神似乎好了点,脸颊上稍稍有了一抹血色,“我睡着之前,好像听见外面下雨了。” “一阵急雨,现在已经停了……好像有彩虹出来了呢……要不要我扶你去看?” “不用了,我有点乏,实在起不来。”苏耘虚弱地摇摇头,“况且,一会彩虹也就散了,看到个消散的尾巴,也不会太开心,还不如自己脑补一下。” “也好,现在保持状态是你最重要的事情。”童晓芳说着,给小耘端来一杯温热的参茶,“今天我推了所有的预约,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一会我先给你纹身,等营养做完了我陪你回家,今天晚上,我都陪着你,哪也不去。” “好,谢谢你。”小耘眨了眨眼睛,“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我的纹身图样,你看到了吧……”说着,她忽然停下来,侧过头听,“芳,有敲门的声音。” “不管他了,”童晓芳摇头,“别人今天我概不接待。” “还是去看看吧,至少……和人家说一声。我不想因为我让别人白跑。” “也好。”童晓芳点头,踩上高跟鞋,窈窈窕窕地走出去。 莫名其妙地,她眼前浮现出苏耘的那张纹身图样来——一把船锚,三个字母。 E.R.S. ? [newpage] [chapter:2.7 头发 Hair ] 童晓芳 童晓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何静。 她还是昨天的那个样子,身材高挑,瓜子脸,留着披肩发,皮肤是性感的小麦色。宽松的套头衫,白色七分裤,手腕上挂了串精致的木制佛珠。 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知名的电台主持人和记者,昨天,她们还一起参加了吴迪的告别演出。 可这些并不重要,童晓芳对这些也不关心,她对这个女人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间底商租给了另一个女孩子开花店,而那个叫做赵霞的女孩子恰巧是她的顾客也是好朋友。 所以,在童晓芳第一次听从霞儿嘴里听到何静的名字时,她随口说了一句觉得世界真小。 童晓芳记得霞儿曾经告诉她,何静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开有自己的心理诊所,还说如果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去找何静聊天。但正因为这个,她才愈发刻意地保持与何静的距离,甚至没有正面回应霞儿要介绍何静来她店里做美容和按摩的提议。 因为她始终觉得,心里的有些门还是关上最安全,而那些研究心理的人,说不定是对这些门有万能钥匙的。 “童小姐?”雨后的阳光下面,何静侧过头问,披肩发从一侧垂下来,显得分外好看,“想不到她说的真是你,我还以为是重名的人呢……那个,能麻烦你帮我剪剪头发吗?” 她的嗓音犹如一泓清泉般,让人听了觉得分外的舒服,甚至比她的人还要美丽三分,在提到自己的头发时,她似乎稍稍迟疑了下。 “你提到的‘她’,是指霞儿?”童晓芳问着,身体站在门前,并没闪开。 “不是,是另外一个人,Cleopatra。”何静微笑,表情之中却带了一点点遗憾,“不过,看来今天我来的并不是时候。”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童晓芳怔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有点想让何静进来的——毕竟,这个Cleopatra是少有的几个住在她心里那扇门后面的人之一了——但是,当她想到屋里的小耘时,她还是朝何静抱歉地笑了笑。 一来,先来后到,不能插队,这是为了小耘负责任,二来,今天她的心情实在低落,而低落的心情也难有好的服务。所以她宁可拒绝,这也是对何静负责任。 “明天下午之后,随时都可以,不管是Cleopatra还是霞儿,替我向推荐你来的人道个歉。”她补了一句。 “嗯,再说,一切随缘。”何静说着,轻叹一声,神情无奈,却又莫名其妙地透出释然。 童晓芳没去多想这是为什么,她懒得关心这么多事,她知道她该把门关上,去做她该做的事情了。 “何静?……芳,不是吧?外面的……真的是何静?”就在她将要关门的那一刹那,里面小耘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微微有些颤抖,带了几分激动和急切,“芳,求求你,别让她走,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 童晓芳愣了下,她发现门口的何静也愣了下。 “你是主人,我听你的。”何静的声音依然清澈,没进,也没退,只是歪着头,等着童晓芳决定。 “现在,是我要请你留下来了。”童晓芳朝何静礼貌地笑了笑,侧身把门闪开了。 ——没错,小耘,今天,你的愿望比什么都重要。 她想。 韩露 韩露觉得自己的照片应该已经可以满足吴迪的愿望了,所以她索性把韩朋朋架在三脚架上让他在固定视角自由发挥,然后倚在吴迪悬挂的那棵柳树下,笑着,微微眯着眼,透过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树上悬挂的吴迪,和树下那两具激烈交缠的赤裸躯体。 当然,她在手淫,她控制不住自己,也不会亏待自己,哪怕她知道身体里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不一定负荷得了,可那又怎么样?她不是不知道该清心寡欲,可是她的确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女孩子,于是索性便释然地享受。 韩露的两条腿张成M形状,手指在寸草不生的阴户肆意地进出舞蹈——或许因为这里没有那些毛发的覆盖所以分外敏感,也或许是今天的这些刺激让她的感官分外敏锐,总之,每一下抚摸都让她的身体战栗,也让她觉得痒,然后便是一阵不可遏制的笑——她平素就喜欢笑,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也会笑,她其实自己也不明白。 但她喜欢,乐在其中,所以存在就是合理,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的手指动得更快了,不断地、不由自主地呻吟,也不断地、不由自主地笑——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开心便好,其余的所有禁忌,她始终不care,如果人活着不开心,就不如死掉。 所以,继续吧,韩露,就像旁边那两个女人一样。 孙莉 孙莉的后背死死地贴着石面,石面上阴湿的青苔让她感觉冰凉而滑腻,但是她顾不得,只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胯下的星儿身上——星儿的手,星儿的舌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如同方才海边的那一场急雨,又如同刚才孙莉亲吻星儿时那样,搞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知为什么,星儿这次没有要,只是非常投入地一次次给她。但这也正是孙莉现在最需要的。 此刻,星儿把头深深埋在孙莉的股间,柔软的舌头与孙莉的身体结合成一体。每次星儿进入最深的时候,都会用嘴唇吻孙莉那两片柔软的小阴唇,而她的鼻尖会碰到孙莉那茂密的,黑黑的,微微有些打卷的阴毛。 ——对,每次都是这样的。 孙莉记得星儿总是喜欢用舌头给她,因为星儿说过喜欢她闻自己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茉莉花香,喜欢在给她口交时听她含糊的呻吟,也喜欢用舌头感受她的湿润和温度。 ——现在我买完票了,所以这一切不会太久了,对吗? “天啊……星儿……给我……求你,一直给我……我喜欢……啊……” 孙莉终于叫出声音了,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片乳酪一般的胸口弥漫上了一层粉红,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她用脊背紧紧贴着那块冰凉的石头,双手紧紧按着胯下星儿的头,仿佛想把她按到自己身体里去一样,两条秀美的长腿高高地支起来,尽力张开到最大的角度,拼命地向上挺着腰,把胯往星儿嘴里送。 她感觉自己的阴蒂包皮被星儿推开了,因为她感觉到阴蒂头曝露在空气里的奇怪感觉,但那只是片刻的事情,然后,星儿的手指就毫无顾忌地按上来,然后开始有些粗暴地搓弄。 这刺激,让孙莉开始大声地哼了——她听见星儿也在哼,她不知道星儿有没有在干她的时候同时手淫着。 ——怎么都好,给我,让我…… “死……天啊……星儿……给我……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天啊……啊……死啊,死啊……”她把她想的喊出来了,她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只是不断地呓语,而这种呓语又渐渐地变成了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挣扎着,屁股有节奏地撞击着身下的青石,同时抬起手臂,把垂下来的长辫子绕在颈上,然后开始用力拉扯。 头皮的撕扯疼痛和颈间的窒息感同时传上来,而星儿舌头和手指的进攻似乎也一下子加快了。 孙莉闭着眼睛,耳朵里,星儿低回的呻吟伴着韩露一阵阵的笑声。她周身红潮涌动,感觉来自各方面的刺激如同一个个扑面而来的浪头,终于汇在一起,一下子把她卷在里面。 她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继而便是不自主地剧烈颤抖。 ——这是……高潮的感觉吗?和从前很类似,但又不一样。那一瞬,孙莉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融化了,但是,星儿的舌头似乎在渐渐地退出去。 ——我高潮了吗?星儿,别走,再推我一把,让我死,让我死掉…… “不要停下……不要走……不要……就这样……给我啊!”孙莉紧紧闭着眼睛,呻吟着,尖叫着,滚烫的眼泪也开始淌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疯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是想要抓住这个高潮,然后彻底地融化在这个高潮里面。 她用一只手用力地按住星儿的后脑,把胯部用力地顶上去,同时用另外一只手更加用力地去扯自己长辫子的辫稍,好让那条辫子在脖子上勒得更深一些。 ——但是,还不够,我要…… 孙莉想着,一下子拼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把后脑用力地朝身后的青石上狠狠撞上去。 依稀间,她看到悬挂在树上的赤裸女孩背后的翅膀呼啦一下子张开了,带着那纤细的躯体飞上天际,然后在空中合上翅膀,缓缓落在湖面上,化作一只洁白的天鹅。 ——那天鹅的前额上,是什么? 孙莉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用力地去看。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那是一颗朱砂痣,殷红如血。